从“嘀”进地铁看现代化产业体系

  广州做大做强优势产业、发展壮大新兴起的产业、前瞻布局未来产业 全力推进新型工业化

  广州已形成6个产值超千亿元的先进制造业集群。（资料图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吴子良 摄

  无须买票，只要在入口闸机刷脸便能“无感”进站；伸出手掌对准扫描器，“嘀”的一声就能验证过闸；有疑问还可以撩一撩可爱的地铁客服机器人“悠悠”……一系列科幻片般的便捷操作变成现实，这一切正是智能技术在轨道交通产业集点成链的一个缩影。

  从2017年提出“实施制造强市战略”，到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提“产业第一、制造业立市”——“发展先进制造业产业链”成为近年来广州市政府工作报告的焦点之一。

  沿“链”细看：广州的现代化产业体系“立柱架梁”，已形成智能网联与新能源汽车、数字化的经济核心产业、绿色石化和新材料、生物医药与健康、高端装备制造、现代都市消费工业6个产值超千亿元的先进制造业集群；沿“链”远看：广州正蓄势聚力，全球“智车之城”“新型显示之都”“生物医药产业新高地”等新名片日渐成形。自2017年提出“实施制造强市战略”以来，广州已经逐渐摸索出了铸就产业旺盛生命力的三大门道：以“杠杆”翘起“链式合作”、以“延链”共塑高新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以投资引领“整链输出”。

  从广州市民熟悉的“嘀一下”到刷脸“无感”入站，一个小小闸机涉及30多个行业的50多家企业，生物识别、图像识别、工控等产品凝聚其中。无感支付的实现，正是轨道交通和AI产业链在市民生活中的缩影。

  链长制，即突破仅由产业部门管产业的惯性思维，同时充分的发挥政府“链长”与“链主”企业集聚与整合内外部资源的能力，协同提升一个区域的产业链现代化水平，推动产业链高水平质量的发展。去年，广东省制造强省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公布了首批战略性产业集群重点产业链“链主”企业名单，分布于11个战略性产业集群的23条重点产业链的28家企业入选，广州独占9席。作为广州市轨道交通和AI产业链“双链主”的佳都名列其中。近20年来，佳都专注轨道交通产业链发展，目前业务已经覆盖了轨道交通智能化的大部分专业。

  “无感通过”的秘诀在于佳都将人脸识别和手掌识别技术与视觉图像算法融合出的一套能够主动识别乘客的智能闸机。佳都研发总监李茂透露，虽然这项技术的核心是公司自主研发，但通过与战略伙伴的紧密合作，才使得产品更加智能化、高效化和人性化。“智能轨交产业链的创新，既推动了自身发展，也为上下游产业的转型升级创造了机遇。”佳都集团联席董事长兼执行总裁陈娇说。

  对此，广州市广晋机电设备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剑华深有体会——广晋机电是无感通行闸机和屏蔽门供应商。张剑华说，自2016年与佳都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以来，公司已从单一的钣金加工公司，成功转型为能够研发和生产包括钣金和电器在内的全套设备供应商。员工队伍也从最初的20多人，扩展到了2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工程师和设计师。随着生产设备一直更新，公司的年收入也从几百万元增长到了超过亿元。

  广晋机电也不过是佳都上千家供应链合作企业中的一员。陈娇和记者说，截至目前，佳都累计投资规模超100亿元，控股或参股了一批优秀的创新企业，聚集AI产业链企业150家，总估值约千亿元。

  以轨道交通为代表的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产业链带动了一大批原本处于价值链低端的材料、电子零部件、机械加工等传统制造企业，成功完成了向“信息化技术服务+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型”企业的转型。事实上，仅在轨道交通智能化业务方面，佳都就有数百家供应商，它们中不少正是从传统五金厂、玻璃厂、塑胶厂、机械厂逐渐升级为高端装备、ICT增值服务提供商。

  “有了广州标杆项目经验，我们和上下游伙伴一起走出大湾区。佳都与产业链伙伴抱团开拓市场，在长沙、成都合作落地多条世界领先水平的智慧地铁线路，加快推进广州轨道交通产业抢占未来战略制高点。今年，我们更尝试走到海外。”陈娇表示。

  展望未来，陈娇表示，佳都将整合“佳都+共同体”超过150家独角兽企业和上市公司资源能力，携手产业链伙伴“整链输出”和“整船出海”。

  广汽集团是另一家入选首批战略性产业集群重点产业链“链主”名单的企业。汽车被认为是“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以整车生产研发为“起点”，“智造”力量可延伸到产业链上下游成百上千个零部件供应商，每一个零部件又都有研发、生产、运输、组装、测试等环节，牵动着无数产业链供应链“筋骨血脉”。

  以某款热门新车的车身用料为例，在供应商支持下，该车在更大范围内采用7000系铝合金——7000系铝合金也被称为超硬铝，与汽车行业广泛使用的6000系铝合金相比，其抗拉强度、屈服强度提升2倍，但成本也高出不少。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供应商还“敢”给广汽丰田提供高成本用料？原因就在于广汽丰田独特的一套“育成式供应链体系”：即由链主带动和培育供应商的制造水平，并与供应商同进退、共成长。在“育成式供应链体系”下，广汽丰田极少将同一零部件给不同的供应商下单，他们的理由是：“一辆整车有上万个零件，假设每个零件都给A、B两家供应商下单，对应组合数就是2的10000次方，这其实是一个近乎无穷大的数量级，如此庞大数量级的组合必然无法逐一验证，也就无法确保每一辆车的品质。”

  不轻易换供应商的“传统”，让双方“一个敢买，一个敢卖”，才得以让优质用料顺利“上车”。用广汽丰田副总经理彭宝林的话说，只有能与供应商长期稳定合作，不会为了低成本频繁竞标、更换低价供应商，才能确保整个车型生命周期的高品质。截至目前，广汽丰田的核心供应商只有307家，不良率达到“每百万辆仅0.3件”。这背后，是整车企业和供应商的“双向奔赴”。

  “双向奔赴”后如何维持稳定关系呢？广汽丰田会全程参与每一家供应商参与生产准备和验证流程，通过多达5次生产准备活动和3个阶段多次装车，确保新车上市前所有零部件的成熟度。

  广州智能网联与新能源汽车产业强链补链的发展超出了广州市社会科学院现代产业研究所副研究员陈峰的预想：“在这方面，广州快速构建了完整的产业链条，不仅有整车制造，还涵盖了电池、电机、电控等核心部件的研发生产。”

  目前，广州市已逐步摸索出通过“链长制”这一创新改革举措推进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广州路径”：

  “稳定”与“聚合”相辅相成。广州充分的发挥智能网联与新能源汽车、超高清视频和新型显示、绿色石化和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等优势产业链资源集聚带来的规模效应，发挥区域产业链的规模优势、配套优势、先发优势和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推动上下游企业近地化布局串链成群，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水平，形成专业化、市场化、集群化的经济共同体，共创共融共赢共生的产业生态圈。

  在“稳”的基础上求进。在“进”的过程中，“链主”引领作用明显。近年，在香港、澳门、深圳、北京、泰国曼谷等城市，都能找到广州链主企业的身影——围绕智能网联与新能源汽车、轨道交通、人工智能、低空经济、教育信息化、建筑建材、检验测试、纺织服装等领域的专场对接会，促成现场签订多项框架协议或合作备忘录——这是“广聚群链湾区启航”活动带来的巨大效应。

  进而求变，变中求新。聚焦产业链重点领域，实施创新联合体协同攻关计划，支持“链主”企业成为技术创新决策、研发投入、科研组织和成果转化的主体，牵头联合产业链上下游中小企业、高校、科研院所或医疗机构组建创新联合体，广州的这一“求新”做法，既加快补短板锻长板固底板，又通过产业链与创新链的双链协同，将创新势能转化为产业高质量发展动能。

  采访中，不少企业都将产业变革跃迁的成效归功于广州的“‘四化’赋能专项行动”。“政府利用财政资金、引导性基金‘补一点’，企业为解决方案改造‘出一点’，平台在全过程技术服务中‘让一点’，引导‘四化’平台专业化力量赋能产业、服务企业，推动产业链转变发展方式与经济转型。”目前，广州正积极探索形成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行业数字化转型系统解决方案，打造一批“数字领航”和“小灯塔”企业，建设一批国家级人机一体化智能系统示范工厂、优秀场景和工业互联网标杆工厂。

  当前，广州正在谋划构建新型工业化产业体系。思路也已清晰可见：“做大做强优势产业、发展壮大新兴起的产业、前瞻布局未来产业。”此举不仅是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培育发展新动能、塑造竞争新优势的必然选择，也是推动产业科技互促双强、发展培育新质生产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的韧性和安全水平的关键举措。

  广州市社会科学院现代产业研究所副研究员陈峰认为，广州要逐步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需要“进一步明晰政府与市场边界，提升链长制的效能，充分的发挥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作用，推动产业链迈向更高质量、更高层次。”

  而在产业端，陈峰建议，广州应聚焦构建、优化产业生态，打造集研发、制造、服务于一体的集群，促进上下游企业和横向专业服务业的深度协同，全方面提升产业链的综合竞争力和生态韧性。

  近年来，广州先进制造业增加值占规上工业比重一直维持在六成左右。对此，陈峰认为，除了全球经济环境不确定性增强的客观因素以外，广州的主动调整更需要我们来关注。“广州正在经历经济转型和产业体系调整，在迈向更高端、绿色、智能的制造业转型升级过程中，短期内可能会出现产出下降或增长放缓的情况。”陈峰说，“但展望未来，广州产业空间布局持续完善，产学研深层次地融合、特色集群逐渐形成，广州先进制造业仍能实现高水平发展的目标。”

  《广州市构建“链长制”推进产业高水平发展的意见》印发，这标志着广州真正开始启动实施“链长制”。

  1月，“坚持产业第一、制造业立市”首次在广州市政府工作报告中出现。“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制造业立市”更是在报告中今后五年的目标任务以及2022年工作安排中均占据“开篇C位”。

  4月，《广州市战略性新兴起的产业发展“十四五”规划》发布。《规划》提出到2025年，实现战略性新兴起的产业增加值突破1.2万亿元，战略性新兴起的产业增加值占全市GDP比重达到35%的目标。

  6月，广州公布《广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发展“十四五”规划》，提出大力建设“两城两都两高地”。

  1月，广州市高水平发展大会提出，广州将着力打造智能网联与新能源汽车、软件和信创、时尚产业、文化创意等8个万亿级产业链群，超高清视频和新型显示、现代高端装备、生物医药及高端医疗器械、半导体和集成电路、新能源等13个千亿级产业链群，以及一大批百亿级产业链群，加快形成“万千百”规模化产业链群梯队。

  广州印发实施了《广州市关于优化空间载体支撑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建议》等“1+3”政策。

  《广州市推动工业领域设备更新和技术改造工作方案》发布。依照方案，广州计划在2024年—2027年，推动年均超过1000家工业公司开展技术改造和数字化转型；到2027年，工业领域设备投资规模较2023年增长25%以上，规模以上工业公司数字化研发设计工具普及率、关键工序数控化率分别超过9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