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寺最早呈现在古印度,一般选在依山傍水、远离喧嚣的石崖开凿,以便修行者悉心静思和绕佛礼拜。跟着释教沿丝绸之路传达,开窟造像之风东渐,由新疆经河西走廊流布中华。我国开凿石窟始于公元4世纪,北魏到隋唐时期最为昌盛,唐代今后慢慢地削减。由此构成石窟艺术,亦称石窟寺艺术或释教艺术。
1961年国务院发布的第一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中石窟凡14座,甘肃有其四;我国四大石窟中甘肃占其二。甘肃石窟寺具有完好的年代序列、浓郁的当地特征、多样的表现方法,这些艺术珍品为甘肃赢得了“我国石窟艺术之乡”的美誉。
“甘肃无处不石窟。”东西弯曲约1600公里的甘肃,石窟数量较多、规划较大、内容丰富、价值较高、别出心裁。作为甘肃文物资源的优势和特征,各个年代的洞窟都有不同程度的保存,构成了一部相对完好的释教石窟艺术史。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成果为,甘肃境内共有石窟寺154处,其间价值较高的近50处。依据区域分布和艺术特征可分为河西走廊石窟群、陇中黄土高原石窟群和陇东南山地石窟群三大部分。
河西是指兰州黄河以西的走廊区域,地理方位和自然环境得天独厚。跟着释教的传达和昌盛,特别是东晋十六国之后,河西走廊成为我国释教和石窟寺艺术昌盛的区域之一。现存石窟首要分布在丝路重镇敦煌、酒泉、张掖、武威等地。其间,莫高窟堪为代表。
陇中是指甘肃中部的黄河沿岸及周边区域,丝路与黄河在这里相交,构成多处要隘。永靖炳灵寺、靖远法泉寺、景泰五梵宇等连缀成黄河之滨的陇中石窟群,与滚滚黄河水一同见证着年代的变迁。
陇东南是指甘肃东南的渭河上游沿岸区域,兼备北方区域之雄奇与南国之灵秀。统辖这一区域的古秦州“当关陇之会,介雍梁之间,屹为重镇,秦人始基于此”,为历代封建王朝和割据实力所注重,声称“千秋聚散地”。天水麦积山、武山水帘洞及甘谷大像山等构成接近华夏区域的石窟群。
佛和菩萨是石窟雕塑与岩画的主体。除了佛和菩萨,石窟中常见的造像还有佛弟子声闻和罗汉、佛的护卫天龙八部及出资造像的积德行善主(或称施主、供养人)。石窟中也较多呈现动物花草、几许纹样、藻井图画等装修。其特点是北朝各窟内饰有忍冬、莲花、火焰等,隋代今后图画的结构及方法、装修内容、制造方法五光十色,唐代更为富丽,五代、宋后趋向简略板滞。
石窟这一释教修建,须有天然的断壁绝崖为其供给开凿的空间。甘肃石窟大多开凿在沙砾岩中,丹霞地貌发育构成陡壁悬崖、孤峰石墙、峡谷窟窿,为凿窟造像供给了抱负的天然场所。如炳灵寺石窟、河西石窟区的昌马石窟开凿于白垩纪地层中;麦积山石窟及其他陇东石窟、河西东部石窟均开凿在古近纪、新近纪地层中;河西西部石窟则开凿于第四纪中更新统地层中。
岩石的分布和性质,不只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限制了石窟的布局,还影响着石窟的艺术风格。因为砂岩结构比较细密均一,可雕性好,所以陇东石窟和炳灵寺石窟选用的是石雕技法;因为砾岩质地稳固粗糙,不宜精摹细琢,所以麦积山石窟及其他陇东石窟、河西东部石窟多选用以“石胎泥塑”为主的表现方法;因为岩石既不宜精摹细琢,也不适于“石胎泥塑”等技法,因此莫高窟等河西石窟较多呈现为岩画和彩塑的艺术方法。
山岩的面积和形状也决议了石窟雕塑、岩画的规制。历代信徒和雕琢艺术家往往量体裁衣,进行“排版规划”,匠心独具,灵动有序。洞窟的顶部,多选用平棋藻井式雕琢。壁面的雕琢,采取了上下重层、左右分段的方法。规划完好的洞窟,或为表现佛国人物不一样的层次的“果位”联系,或可展现佛经中的故事情节;规划不完好的洞窟,或为其时及后世人们出资补凿佛龛留下地步,或可看作石壁上的艺术留白。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很多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从自然地理视点看,甘肃省地处黄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交会地带。境内地势杂乱,山脉犬牙交错,海拔相差悬殊,高山、盆地、平川、沙漠和戈壁等兼而有之,是山地型高原地貌。从西北到东南包括了干旱区、高寒区、亚热带湿润区等多种气候类型,年降水量不多,且旱季会集。这都为石窟造像、彩绘岩画长时间保存供给了绝佳的条件。
假如将分布于陕西、甘肃、新疆的石窟群连线,人们会惊讶地发现这条线路和丝绸之路、释教东传之路以及玄奘西行之路简直彻底重合。丝路之上驼铃悠悠、梵音唱晚,使节、商旅、僧徒川流不息。陇原大地上数线合一,这绝非偶尔,而是许多前史现象交错影响的必然成果。
西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了丝绸之路,华夏王朝与西域诸国的往来日益频频。形似满意的甘肃就是古丝路上的枢纽,西接西域,东连长安,成为我国较早触摸释教的当地之一。在敦煌悬泉置遗址中出土了包括“浮屠里”字样的汉代书籍,“浮屠”是梵文“佛陀”的旧译,这足以证明早在东汉时期,释教就已传入河西区域。
释教向我国传达,基本上沿着古丝绸之路东进。甘肃作为通往内地的前沿,在释教的传达与崇奉上,具有优胜的自然条件和广泛的社会基础。在“五胡乱华”的杀伐征战中,今甘肃一带相对安靖。先后操控这一区域的“三秦”“五凉”割据政权为了稳固操控、安慰民众,大多扶持或爱崇释教,所以呈现了翻译佛经、开窟造像的高潮。这也是释教自进入汉地以来第一次与中华正统文明的交汇交融。北朝时期,社会动乱,战乱频频,民众为寻求现世的精力安慰和来世的轮回摆脱纷繁崇奉释教,各族操控者为加强思维操控,也大力宣传释教,释教得到了蓬勃开展。北魏太武帝诏令灭法,《魏书释老志》云:“金银宝像及诸经论,大得秘藏。而土木宫塔,声教所及,莫不毕毁矣。”文成帝复兴佛法,清代学者朱彝尊对此记载:“方诏遣立像,其徒生怕再毁,谓木有时朽,土有时崩,金有时烁,至覆石以室,可永无泐。累数百千,而佛乃久存不坏,使见者因像生感。”毁之弥烈,求之弥切。史实证明,北魏、北周、唐代的“三武灭佛”并没有不坚定释教现已安稳的社会地位,却从不和影响了释教的勃兴。短期的法禁往后,释教反而愈加迅速地修正与开展,呈现石窟开凿、佛像雕塑、岩画彩绘的热潮。王公大臣、各级官吏、僧俗信徒以个人、宗族、邑社等方法筹集资金,或建一窟,或造一面,或捐一龛,或施一躯,所以成果了陇上石窟寺的光辉。一代代、一批批高僧大德、精工艺匠,不断充分遍及陇上的石窟文明艺术宝库。
汉武帝在河西设置武威、酒泉、张掖、敦煌等七郡,合称凉州。唐朝今后更以王翰、王之涣、张籍等诗人的《凉州词》而出名。敦煌是释教东传汉地的首站,“华戎所交”,汉代已然成为一大都会。“敦,大也;煌,盛也。”敦煌曾是前凉国都,“自张轨后,世信释教。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老式,村坞相属,多有塔寺。太延中,凉州平,徙其国人于京邑,沙门佛事皆俱东,象教弥增矣。”鸠摩罗什、昙无谶、法显、玄奘等中外高僧曾在凉州居留、译经、弘法。唐太宗贞观元年(公元627年),玄奘西行途经今甘肃境内的秦州、兰州、凉州、瓜州,偷渡玉门关,饱经险阻艰难。玄奘口述的《大唐西域记》现存版别之一就是敦煌写本残卷。《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第一卷中也明晰地记录了玄奘西行的甘肃段道路。
如前所述,敦煌石窟以岩画出名于世,并构成国际性显学“敦煌学”。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有历代岩画5万多平方米,可谓我国甚至国际之最。除释教体裁和艺术成格外,敦煌岩画也是固化的前史,是反映尘俗日子的画卷。正如郑振铎所言:“研讨我国任何学识的人们,殆无不要向敦煌宝库里做一番窥视的功夫。”
敦煌莫高窟61号洞岩画“五台山图”中有一座“大佛光之寺”,梁思成、林徽因按图索骥,在山西五台山区域发现了其实体佛光寺。20世纪40年代,梁思成在《我国修建史》中写道:“唐代木构之得保存至今,而年代的确可考者,唯山西五台山佛光寺大殿一处罢了。寺于唐代为五台大刹之一,见于敦煌岩画五台山图,榜曰大佛光之寺。其方位在南台之外,为后世朝山者所罕至,焰火萧瑟,寺极清贫,因此得逃过重建之厄。”这一案例阐明敦煌部分岩画具有史料实证价值,可与文明遗存互为印证。
敦煌岩画广泛触及民众出产日子、衣食住行等尘俗日子。莫高窟第23窟《雨中耕耘图》描绘了农家勤劳劳动的画面:乌云密布,时雨普降,一农民正在挥鞭笞牛,雨中耕耘;地头上三人小憩进食;另一农民挑担疾走。莫高窟第468窟北壁绘有书院布局及惩戒教育的场景:教师安坐书院内,院子中助教高举教鞭;学童缩身翘臀,悔悟般回望助教;廊下几个学童坐在桌旁,警惕张望。
在服饰方面,敦煌岩画中有冕旒、衮衣等帝王服饰,有长袍、襕衫、幞头号官服,有衩衣、兜鍪、战袍等将军武士装,有大袖襦裙、小袖窄衫等女装,还有红毡高帽、左衽长衫、翻领小袖、红袍等少数民族衣装。在饮食方面,既有宗教摄生饮食,也有蒸饼、胡饼、馓子、馒头号西北日常面食,还有羊、牛等肉食。在寓居方面,有西域城堡、北方民居院子,有举行婚礼暂时建立的帷帐,有修行者栖息之所草庵、穹庐,也有席子、方形四腿床、矮床、桌案、椅凳、箱柜以及屏风等家具。在出行方面,有栈道、平桥、虹桥,有马牛驼等畜力车、宝幢车、六抬帐式肩舆、八抬大轿、栏车,有小舟、摇橹帆船、双尾船、虎头双尾楼帆船。
此外,射箭、舞剑、摔跤、举钟、举象、游水、步打球、百戏杂技、垂钓、乐舞扮演、宴饮等,均定格在敦煌岩画中。凡此种种,既为学术研讨供给了一手材料,也为岩画增添了许多人情味和焰火气味。
甘肃具有杂乱的地理环境和多样的民族成分,因此甘肃石窟折射出不同前史时期的不同宗教崇奉、艺术审美观及民族观念风俗等。
跟着朝代的替换,在甘肃不同石窟或同一石窟中,胡韵华风多元并存。在造像刻画上,由前期的宗教化、神秘化逐步向我国化、尘俗化演进;在雕琢方法上,由平直刀法向圆刀刀法开展;在艺术风格上,由淳厚粗暴向高雅正经、潇洒灵动过渡。李泽厚在《美的进程》中较多论及甘肃石窟艺术:“虽然同样是庞然大物的佛像身躯,同样是五光十色的岩画图景,它的人世内容却并不相同。如以敦煌岩画为首要例子,能够显着看出,北魏、隋、唐(初、盛、中、晚)、五代、宋这些不同年代有不一样的神的国际。不光体裁、主题不同,并且相貌、风姿各异北魏的雕塑,从云冈前期的威严庄重到龙门、敦煌,特别是麦积山成熟期的秀骨清相、露脸细颈、衣褶繁复而飘动,那种神态奕奕、潇洒自得,好像去尽人世焰火气的风姿,构成了我国雕塑艺术的抱负美的顶峰。”
陇上石窟、造像、岩画及仿木构修建等释教文明艺术具有多元性,兼备印度、中亚风格和华夏传统。在洞窟形制上,不只有穹窿形、方形中心塔柱窟,还有前后室殿堂式洞窟。在佛龛造型上,不只有圆拱龛、尖拱龛、盝形龛、宝盖龛,还有屋形龛、帷幕龛和复合形龛。有些大佛高肉髻,方额丰颐,高鼻深目,眉眼细长,大耳垂肩,身躯挺立健硕,神态威严,表现出少数民族特质及异域形象。部分佛像秀骨清相、穿着严整、气量恢宏,深受儒家正统思维文明的影响。有的大佛身着袈裟,衣纹厚重,似为毛纺织品,具有中亚葱岭牧区的服装特征。佛衣除袒右肩式、通肩式袈裟之外,也有“褒衣博带”款式。菩萨既有头戴宝冠者,也有花蔓冠者;既有身佩璎珞、斜披络腋者,也有身披帔帛、裙裾张扬者。这些都是北方民族交融以及少数民族操控者服制变革、推广汉化方针的反映。陇原石窟完好呈现出我国释教艺术从“胡貌梵相”到“改梵为夏”的演化进程。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敦煌莫高窟中的乾达婆、紧那罗,俗称“飞天”。飞天常被雕绘于佛龛两边的上方、窟顶或龛楣等处,其功能是在佛说法时竞演宫商、翩跹起舞。飞天艺术是在印度、西域原有艺术方法的基础上,交融了我国本乡的百戏杂技、乐伎舞蹈、功夫体育之精华,以及飞禽走兽的形体姿势,形体多变且风貌各异。一如《敦煌变文集》里“云中天乐吹柳树,空里镔芬下落梅”,又若《神女赋》中“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世”,更似李白笔下“霓裳曳广带,漂动升天行”。段文杰在《飞天在人世》一文中说:“她们并未随年代的曩昔而消亡,她们依然活着,在新的歌舞中,岩画中,工艺中,处处都有飞天的形象。应该说她们已从天国降落到人世,将永久活在人们心中,不断地给人们以启迪和美的享用。”飞天形象已成为敦煌莫高窟甚至甘肃的文明符号和生动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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